马松胜的“造纸半生”|陕西守艺人
更新时间:2025-05-24 15:50:13 浏览次数:

  
 

  在西安市长安区兴隆街办北张村,68岁的马松胜守着一帘一纸,把52年的光阴浸在楮皮与溪水的絮语里。

  他常说自己是“笨人”,初中毕业便跟着父亲学造纸,从17岁到68岁,双手在石灰水里泡出老茧,在纸墙上贴出裂痕,却把一门西汉传来的手艺,熬成了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。

  1971年,马松胜的父亲用“家有万贯,不抵薄艺在身”劝他学艺时,或许想不到这门“薄艺”会让儿子在37年后走进北京奥运会。

  2008年,他在陕西“祥云小屋”展示古法造纸,却因客流太大常被限制操作,前门进后门出的观展动线里,人们难有驻足的耐心。只有一些
 

  比起奥运会的高光,更多时候是在日复一日的劳作中度过。

  早年村里给西安造用纸、做房契地契,他每天捞两千张纸,中午放学的孩子都要帮着揭纸。老伴抱怨争吵,儿子儿媳跟着干了七八年又转行,他却像楮树皮经了九蒸九晒,韧劲愈发强了。

  2025年,当入选第六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传承人时,他说:“这是农村人熬出来的”,语气里没有惊喜,只有对这52年光阴的轻描淡写。

  马松胜的造纸坊里,时间按工序流转。春天砍楮树扒皮,夏天在河水里泡瓤,秋天踏碓捣浆,冬天在土墙上贴纸。这门传承两千年的手艺,每一步都跟着节气走。蒸皮要等伏天的烈日,化瓤得用活水的溪流,连贴纸的墙面都分“夏五冬二”——夏天一天能贴五墙,冬天两天晒一墙。

  
 

  最考人的是抄纸。纸帘在木槽里“人借水势,水借人力”,手腕轻抖三分,纸浆便匀成薄如蝉翼的一张。

  外行看是手艺,内行知道是“吸力”的学问。

  压纸用千斤顶,分张靠草木灰,机械再发达,也做不出这种“能保存300年”的皮纸。他说过去科举考试、文人书画都用这种纸,如今封酒坛、做古籍修复,仍是机器纸比不了的。机器纸见风就脆,楮皮纸却越放越坚韧。

  
 

  工序有十二道,最难的是分张。湿纸叠成摞,全靠手劲和经验分开,稍不留神就粘连破损。

  马松胜的手在石灰水里泡了五十年,摸纸如摸字,指尖一捻便知好坏。他说:“这手艺不是聪明就能学会,得像楮树皮在溪水里泡透,在石碓里砸烂,慢慢熬出内里的筋骨。”

  如今的造纸坊,纸槽边多了研学的孩子。马松胜给每个娃发纸帘,看他们歪歪扭扭捞出人生第一张纸,晒干了带回家。大学生来做毕业设计,他教他们在纸里嵌槐花、柳叶,做成灯罩、相框,虽然销量一般,却觉得让更多人摸过纸帘,手艺就断不了。

  儿子跟他干了七年,最终还是转行。马松胜不怨,说现在年轻人没人愿干这出力活。但他仍在琢磨,给中科大的研究部寄纸样,在永兴坊摆展台,把造纸工序拍成。去年做的“双叶花”文创灯,王秋慧老师题了字,他摆在显眼处,像对待新出的好纸。

  
 

  结束时,他指着墙上未干的纸说:“手工纸好就好在‘笨’,笨办法做,笨功夫熬。” 阳光穿过窗棂,照见纸面上细密的纤维,那是两千年前的智慧,也是一个68岁手艺人的岁月印记。他知道,只要楮树还在村口抽枝,溪水还在渠里流淌,这帘纸就会一直捞下去,哪怕慢一点,笨一点,却实实在在地,连着过去与未来。

  马松胜的故事里没有传奇,只有一帘一纸的坚守。当非遗的光环褪去,剩下的是每天与纸浆对话的日常,是和老伴拌嘴的烟火气,是看孩子捞出歪纸时的笑。这或许就是手艺人最好的传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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